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什么真诚。相比之下,陈寿确实有理由怀念家乡。
可提及家乡,陈寿回忆起的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想起自己北上入洛,路过阳平关和剑阁时,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些熟悉的人和事。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回忆也仅剩下伤感,就仿佛自己是被石磨碾过的残渣。
或许还是寂寞了吧。陈寿放下手中的书,回头看向身侧母亲下葬的墓冢,一时陷入长久的回忆里。谁能想到呢?当年跟随大将军反复穿越高原、志在匡扶汉室的青年,在十六年后,快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老人了。
正当他神游物外之际,南面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陈寿以为是狐狸窜过草丛,但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意识到,这是人的脚步声。
他放眼望去,原来是山间小径上来了一个典雅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正是张希妙和刘羡。
陈寿此前并未见过希妙,更不认识刘羡,但很显然,这两人都是来找自己的。这让陈寿有些疑惑。洛阳三载,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组合来找自己,还是在丁忧守孝之际,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自己能帮什么呢?总不能是单纯地见一面吧。他已四十六岁,早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请问,陈寿先生在此处吗?”
就在陈寿遐想时,张希妙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陈寿五官端正,只有双眉微塌,好像很困倦,而他的嘴角很放松,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好像带有一丝笑意。
“我就是陈寿,敢问夫人是”
“妾身张希妙。”希妙顿了顿,把一旁的刘羡往前拉了拉,介绍说,“这是小子刘羡,小名辟疾,此次特意前来打扰先生,希望不要见怪。”
张希妙没有报出家门,可安乐公夫人的名字,梁益二州的士人不会不知。果然,陈寿脸上立刻露出复杂的神情,他看了看希妙,又看了看刘羡,想说些什么,都随即又吞咽住了。很显然,即使陈寿饱读诗书,但旧主血脉的突兀出现,仍然使他手足无措。
张希妙已猜到这种情况。按照刘瑶的安排,她原本不必过来,由刘瑶主办即可。但考虑到在公府遭到天子猜忌,陈寿极有可能为了仕途而避嫌拒绝,故而她坚持自己出面,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眼下果然拿到了主导权。
她对陈寿笑笑,继续道:“妾身当年在成都,便久闻先生大名,辞追相如,文比史迁,却一直无缘得见,可谓人生憾事。如今韶华逝去,俯仰之间,多少旧人故事,已为陈迹,却不想能在他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