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身体已经不由他控制了,他就站在人行道的边沿上弯着腰吐起来。他大声呕着,吐出来的东西不多,可是心却象被熬煎似地难过,满口都是苦味。他慢慢地伸直身子,靠着旁边一根电线杆喘气。
“宣,”他听见这一声柔和的呼唤,不自觉地掉过脸去。他的眼里泪水模糊,她又背了光立着,他匆促的一瞥,只看见她一个轮廓,但是他已经认出树生来了。“你怎么了?”她惊问道。
他喘着气,望望她,觉得有满肚皮的话,不知道怎么说起,实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生病吗?”她关心地说。
他摇摇头,觉得气顺了,但是眼泪又流了出来,先前的泪水是呕吐时挣出来的,现在流的却是感激与悲伤的眼泪。
“你怎么不回家去?看你吐得这样难过!”她又说。
“我喝醉了,”他悔恨地答道。
“你怎么去喝酒?你本来不会喝的。快回家去睡觉,看真的闹出病来,”她着急地说。
“在家里妈也不了解我。我心里很烦,到街上走走,碰到一个同学拉我去喝酒,就喝醉了,”他抱歉似地解释道。“谢谢你,再见。”他觉得好了些,便离开电线杆走下街心去。身子仍然在摇摇晃晃。
“当心,看跌倒的!”她在后面大声叮嘱道。她马上又跟着他走下去,走到他的身边,说一句:“我送你回去,”便挽着他的左膀往前走了。
“你真的送我回去?”他声音发颤地问道。他胆怯地看看她。
“我不送你,我怕你又会跑去喝酒,”她含笑地说。他感到一丝暖意,心里也舒服多了。
“我再也不喝酒了,”他孩子似地说,便让她扶着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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