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中用,连酒也不会喝,就该永远受人欺负。于是他反抗似地把余酒接连几口就喝光了。
“你脸红得跟关公一样,你吃醉没有?”同学好意地问道。
“没有,没有!”他用力回答道,他觉得脑子凝成一块重重的硬东西,他一用力讲话,脑子就痛。脸烧得厉害,身子轻飘飘的。他想站起来,没有立稳,又颓然坐下。
“怎么!当心啊!”同学大声说。
“我一点也没有醉,”他说着,想笑一笑,可是他连笑也不会了。他只想哭。他觉得一切可悲的事都涌到了他的心头。他也分不清楚是些什么事情。他头晕得厉害,心里也很难过。他忍不住。他觉得那个同学的眼睛变成了许多对,在他的面前打转。他用力一看,还是那张忧郁的瘦脸孔。但是过了片刻,他又看见许多对眼睛了,连电灯光也在旋转。他挣扎着,终于支住桌子站起来。“我醉了,”他认输地说。他朝同学点一个头,就踉跄地走出了冷酒馆。
他东歪西倒地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条多街,忽然想起了家。好象看见一道光照亮自己的身子,他有点清醒了。“我怎么会这样啊,”他懊恼地想道。他掉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他刚走了两步,一个庞大的黑影迎面撞来,撞得他眼前直冒火星,大半个脸发巨痛又发烧,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差一点倒下去。
那个人凶狠地骂了两三声。他没有听进耳去,仍旧歪歪斜斜地走了。他想走得快,可是他心里很难过,似乎有一肚皮的东西在向上翻腾。他还想忍耐,但是他终于张开口,喷泉似地吐出了他先前在家里吃的晚饭。
他觉得吐够了,也不揩干净嘴,便又往前走。那种酒臭连他自己也厌恶。他只想回家静静地睡一觉。他恨不得两步就走到家。可是他的心越急,脚越是走不快。走了大半条街他又吐起来。这次他吐得不畅快了,仿佛未吐尽的饭菜都塞在他的喉管里,他心里烧得难过。他用力挣一下,才吐出一口来。他一路走,一路呕。过路人中间有几个好奇地望着他。那些眼光并不曾引起他的反感。周围的一切都跟他不相干了。这时候就是有人死在他的旁边,他也不会掉头去看一眼。
可是就在这时候两个女人从一家灯光耀眼的下江饭馆里谈着话走出来。他的眼光无意地触到她们的粉脸上,他大吃一惊,连忙掉开了头。他的动作十分不灵活,两个女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已经把他看清楚了。她叫了一声:“宣。”
他不答应她,却大步走向黑暗的地方去。但是走了不多远,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