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拎着一个木制的小板凳。
吕中棠端着小马扎在门前坐下,两个臭棋篓子摆好棋盘。
车马炮相士帅,整齐一字排开。
干瘦的手指落字之时铿锵有力,大有一种“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的决绝与勇气。
好像唯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不受岁月左右。
“来!”
摆好了棋盘,林叔拿出那包红楼,递过去一根烟。
吕中棠面无表情地接过,架在了耳朵上,然后牛逼哄哄地从兜里摸出了方槐给他带的一包软中华,递过去一根。
林叔看着,眼睛一下子就直了,默默将抽到一半的黄鹤楼掐灭,放回了烟盒里。
“啧啧,没想到啊,我竟然还有一天能抽到你这老小子递过来的中华。”
林叔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点上烟,满足地吸上了一口。
“女婿买的,这烟味道也就那样吧。”
吕中棠淡淡地道。
林叔听着,瞪大了眼睛,憋了很久,老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儿子今年没有回来过年,因为儿媳嫌这里条件太差,外孙说这里不好玩,没有网吧。
他常常跟人家讲,自己儿子在外面赚了大钱啦,多么多么好。
每年过年过节都会给他和老伴一人五千块的红包。
其实不是,儿子一家还背着三十年的房贷,孩子还要上学。
一家三口挤在不到90平的三室一厅,进城了,他和老伴都没有落脚过夜的地。
过年老两口也只能收到五百块钱。
他没文化,什么也不懂,帮不了儿子什么忙,想着打点鱼腌好给他送去吧。
火车站工作人员说腌鱼和腊肉不让带上火车。
寄过去一点土特产,儿子又会不耐烦地说“城里都有,不稀罕这些,寄过来也没人吃”。
以前还年轻的时候,他经常跟吕中棠讲,趁着还能生的时候,再生一个儿子吧。
养了两个女儿还不是嫁到别人家里去的?
老一辈人都有些重男轻女,他觉得养了个儿子,很知足的。
但是今年过年,看到老吕家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他突然很羡慕。
吕中棠也有些感概,原来给别人递中华,是这么有面子的一件事。
可惜他体会到这种感觉的时候,已经年过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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