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之间,明轻轻睫毛颤动,只觉得仿佛看见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灰蓝色的眼睛上,是汗水打湿的漆黑的额发,以及苍白的肌肤。像是坠入大海一般,明轻轻的意识浮浮沉沉,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处于现实之间了。
她浑身疼,时而感到冷得打战,时而又感到热得仿佛被投入火炉当中。
……
她仿佛恍惚之间,回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
同样发着高烧,父母在吵架,父亲一张面孔愤怒到扭曲,摔门离开。
她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透过被汗水打湿的眼睫,透过门缝,看见客厅里,母亲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地上是一地碎裂的瓷杯和碗筷。
十二三岁的明轻轻努力撑起身体,从床上下去,捡起地上的瓷器碎片,避免赤着脚的母亲踩上。母亲沉浸在自己的悲伤的世界,无暇顾及她。
事实上,当时的明轻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个女人将自己生了出来,自己照顾她是应该的。做饭、洗碗、劝架、在这个女人哭泣时递上纸巾、在她醉酒睡不着时,起来熬醒酒汤、煮牛奶。
她从小就学会处理很多事情,照顾别人。
她自己消化情绪,理解别人。
但记忆中,没人照顾过她。
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从没有过的男朋友更没有。
……
可此时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感觉有人拿着冰凉的冰袋,在她额头上笨拙地移动。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就像是被压在大海里,快要窒息了,但是却能感觉有人坚定地一点一点把她往上拽。
真舒服啊。
病了的人总是格外脆弱一些,明轻轻眼角湿润,下意识抬起手,握住了覆在她额头上的那只手。
她死死攥着,像攥救命稻草,生怕那只手消失。
“……”
被她握住了手的小傅瞪圆了眼睛。
还没完。
他的手被明轻轻死死握着,似乎是感觉到他体温的冰凉,觉得十分舒服,明轻轻居然又攥着他的手,缓缓往下滑动,贴住了她的脸颊。
她侧过身,脸压住他的手,轻轻蹭了下。
肥肥:……嗯?
小傅:……!!!
小傅的心脏刹那间像是马达发动,达到了九百九十九下每秒。
他他他他他他摸到明轻轻的脸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第一次触碰到雌性的脸。
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小傅喉结动了动,排山倒海的错愕和震惊冲击下,他没感觉到,自己瞳孔竟变得深蓝,那是“发热”的初期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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