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自当相赔。”
说是要赔,空口无凭,虞寺当下便将身上芥子袋中所有上品灵石齐齐交出,堆了满满一桌,想了想,又将自己的剑鞘认认真真摆在了旁边:“晚辈此来出任务,身上所携只有这些,想来并不够……”他还想称风晚行为道友,但既然那长老称他为贤侄,他自然要改了称呼:“不够赔这位小师妹的琵琶,所以先以剑鞘为凭,所欠自当偿还,待最后一笔结清时,再拿回剑鞘。”
顿了顿,他脸上到底还是带了两分羞赧道:“只是晚辈既然已入昆吾山宗,便与家中联系少了许多,实在不甚宽裕。还请前辈多宽限几日,晚辈多做些任务,总得……攒一攒。”
这事也就算是有商有量,达成统一,到此为止,该赔赔,该换琵琶换琵琶,该凑钱的去凑钱。
……却也自然没有真的到此为止。
虞寺回到岸边,目送西湖天竺的画舫远去,而蹲在地上的红衣小少女抱着一堆琵琶碎屑,到底有些难过,摘了面纱,眼角通红,抹了抹眼泪。
站在岸边的虞寺眼神微微一顿,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所谓目送,原本只是意思一下,但虞寺竟然就这样站在原地,真正看着那画舫顺着永虞河顺流而下,再看着那袭红衣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当然,这份奇怪的感觉并没有在虞寺心头留下过多痕迹,拎着个没有剑柄的剑、甚至还没捞到妖丹回昆吾的虞大师兄即将迎来的是来自沈烨的嘲笑和好奇,以及无休止地接任务赚钱赔琴的日常。
于是昆吾上下眼睁睁看着虞大师兄又去做任务了,道服边又簪花了,又破境了,如此周而复始地重复,不由得心生敬佩,只觉得虞寺不愧是昆吾表率,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分明已经惊才绝艳,天赋纵横,却也还要这样刻苦,实在是让其他人感到羞愧。
虞寺道服边的花渐渐变多,黄花变橙花,橙花变红花,红花变紫花,乱花渐欲迷人眼,虞寺也终于在即将筑基之前,凑够了最后一笔钱,将自己的剑鞘赎了回来。
握着失而复得的剑鞘,虞寺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头倏而豁达通明,竟是一步筑基,就这样成了全天下这一辈中最年轻的筑基境。
他扶了扶头上的紫玉发冠,还剑归鞘,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荡。
也许是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努力的目标突然完成,所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适应。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与那位红衣小师妹风晚行的联系就这么倏而断了。
也不知道她换了个什么样的琵琶,有没有多学会几首曲子,又或者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本命琴?
虞寺的思维不由得有些发散开来,又想到虞氏的老宅里似乎还藏着几把不错的琵琶,也不知藏着有什么用,不如让那小师妹弹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