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蜀人,修的史书却被如此吹捧。茂先,依你之见,他当得起这个评价吗?”
张华实事求是地回答道:“臣还没有看过,如何能够置喙?”但他顿了顿后,又紧跟着说:“不过依臣料想,陈寿就算当不起这个评价,也还是当世史学第一人。”
“怎么说?”
“鱼豢已经是要九十的人了,他自称魏臣,要效仿伯夷叔齐。自从大晋建立以来,他潜心史学,不问世事,最后竟写了八百万字魏略,可谓绝无仅有。论史学,他或许不是文坛最精博者,但论其史德操守,是公认的第一人。如今他对陈寿如此推崇备至,就算眼光有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起鱼豢,司马炎抬起手指玩笑道:“对对对,我记得他,当年带头批评魏书的,就是这个老头。当时先帝看他老迈得头都秃了,不跟他计较,没想到现在还没死呢!”
他随后质疑道:“不过你说史德操守这种东西,我觉得不易高估。朝廷百官无数,谁还没有自己的毛病?有的人贪财,有的人好色,有的人醉酒,我就没见过一个完人。”
“鱼豢此人,我看是太过好名了,为了编排朝廷,能写八百万字魏略,哪里懂得圣人的中庸之道?他如此吹捧陈寿,倒不见得三国志写得如何好,说不定也是一本暗讽朝廷的庸作罢了。”
说到这里,天子司马炎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对士人著私史之风极为不满。不管修史水平如何,文章好与不好,总归是脱离了朝廷的管控。当然,世上脱离了朝廷管控的事情多了,但这件事涉及到司马氏篡权夺位的原罪,尤其让司马炎不能忍受,以至于含枪带棒,将陈寿、鱼豢一杆子打死了。
张华当然听出了天子的不满。但他也知道,以天子的个性,这并非不可收回的金科玉律。司马炎身为帝王,能够一统三国,结束割据,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那就是能够容人。有时候意见越是与他相悖,他反而会表现得愈发容忍,更加慎重。
所以张华仍耐心解释道:“如果只有鱼豢一人,确实不无这般可能,但还有司马彪和夏侯湛在场,他们也如此言语,陛下,那就只能是一部杰作了。”
“嗯他们怎么说?”
“司马彪说要抄录传家,夏侯湛更是当众毁烧己作,说此生不再著史。”
“竟好到这种程度?”司马炎不禁发出奇声,不过须臾之间,他的态度就转变了,好似从来没有成见般地笑道:“那好啊茂先,你就去替我去看一看,如果名副其实,当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