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阮珽等人,正用袖子捂着嘴巴偷偷地笑。
年龄最大的阮瞻对刘羡说:“我们家不修礼法,任性自然,你大可不必来这一套。”
刘羡转头去看阮咸的态度,只见他并不看向自己,而是微微瞑目,手持一根塵尾,毫无规律地上下摇动着。既不好说是赞同,也不好说是否定。
刘羡便大着胆子说道:“多谢兄长提醒,但我方才行礼,也是出于真情实感,并非是曲意逢迎。”
阮咸的塵尾此时停了,而阮瞻则有些莫名其妙,他回头看了一眼家长,然后问道:“为何如此说?”
刘羡答说:“老师之所以不修礼法,应当是因为大部分人徒有其表,不得其内。明明不情不愿,但却受名利、地位、权力等缘故,对他人低声下气这有违孔子的‘诚意正心’之言,与其继续扭曲礼法,还不如将其舍去。”
“而我以前读大人先生传,读到‘至人无宅,天地为客;至人无主,天地为所;至人无事,天地为故’时,实在难以理解,但我方才听老师长啸,顿如醍醐灌顶,方知此言不虚。也知能得老师教导,是我三生有幸,怎能不诚心拜谢呢?”
不等阮瞻说话,阮咸当即用塵尾击案,笑着说:“此言甚妙!小儿辈有夙根!”他挺起身子撸起袖子,直接问刘羡道:“你会喝酒吗?来上一杯!”
刘羡面露难色,他直接推辞道:“多谢老师,但我不觉酒味甘美。”
阮咸也不为难他,给自己舀了一杯酒水,谈笑道:“哈,小子,那你可就少了一大乐趣了。”
他先抿了一口酒,说道:“人生有五件事最有乐趣,你知道有哪些吗?”
“不知道。”
“一是赏佳人,二是食牛肉,三是游山林,四是奏丝竹,五是饮美酒。”
“这里穷乡避壤,没有佳人,我家贫无钱,也买不起牛肉,现在夜黑风高,也不可能再游山林。你偏偏又不喝酒,人生的乐趣就寥寥无几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罢,也罢,我给你弹几曲吧!”
说罢,小阮公将残酒一饮而尽,乘着酒兴拿起琵琶,令阮孚在一旁横笛伴奏,他自己闭着眼睛,双手如野蜂般弹奏起来。
他先弹了一曲小桥流水,曲声清幽如夜,又弹了一曲因时运,曲风时缓时急,仿佛风云际会,而后又弹起了短歌行,琵琶与笛声并做堂皇大气,如皎皎明月普照四海。
最后弹到凤栖梧时,阮咸兴之所至,更是随声唱道:“凤皇兮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