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平易近人地与城门前一众官吏士绅寒暄着,一边这样想道。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感叹一句自己这两年的确变了很多,之前那个刚刚从山林里走出来,道德底线永远卑劣,想做什么就去做了的自己终究已经变成了个合格的政治人物,不至于走一步想三步,但杨溥那些用心良苦的说教与表率终究是让他学会了许多。
也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里,他把有些不情不愿的陈识拉下了马车,公开了大学祭酒这个悬而未决,让许多人心思有些浮动的职位的人选,当看到北境用京城太学做对比修造的大学祭酒居然是这么一个年轻人,不止那些北上的监生,连大儒士绅都纷纷皱起了眉头,可当知道这位就是写出寒玉录,被卢何盛赞“博学第一”,而且还是堂堂侯爷的陈识后,大部分人的神情都安定了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此邯郸大学的框架就基本已经敲定,北境会不遗余力地用最短时间修建起一座比太学更大的学府,下辖文学、经学、算学、工学四院,祭酒和四院院长既掌权,也教书,剩余的学官则是由北上士子中出类拔萃之人担任,剩下的则要花时间满满填充。
所有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野心者确认了这所大学未来的光景,士子们得到了可以深造、不愁前途的学府,邯郸官吏们从这所大学身上看到了顾怀以后重视邯郸的决心,连围观的百姓们都在为了这所大学尘埃落地而奔走相告--毕竟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是听说过的。
但好像有一个人不怎么开心。
尘埃落定之后的顾怀和宋明走在邯郸的街道上,一跃成为算学院院长,几乎肉眼可见前途光明的小胖子耸拉着脑袋,和自家先生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
“这是怎么了?”顾怀问道,“虽然只是七品官职,但这毕竟是清贵的学官,而且大学正式开设之后,必然还是要升的,这还不够你开心?”
“先生,你也没说会搞这么大啊,”宋明闷闷不乐,“又是院长又是当官...我都不敢想我爹听到了会怎么样。”
“宋掌柜啊,”顾怀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大概会先仰天长笑然后再恭恭敬敬把祖宗牌位请出来,接着摆个几天的大宴吧?毕竟他那么严肃的人一旦撒起欢来可不得了。”
“原来先生你知道...”
“当初我可是在京城再见过宋掌柜的,他一直说你能跟着我求学是你们老宋家几辈子攒下来的福气,”顾怀笑道,“怎么,你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