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元是任袖从郑宫带来的心腹,是知道他来历的。
初时,他刚顶替公子白,伍元就受任袖的任命,来给他管理私库,说是为了方便他,事实上未尝没有监视他的意思。
虽然伍元一直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私库财货也任他取用,从不置喙,但他还是很不自在。
待到后来,随着年长,他坐稳了王位,任袖也给了他更大的自由度,再加上各地上供多了,私库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他的花用也不再仅限于打赏奴仆臣子,伍元就假称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主动退位让贤,说是要回乡养老。
这人不是他的,白景源自是不可能随意安排,就去问了任袖的意思,任袖却让他自行定夺。
任袖给他面子,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想着伍元年纪大了,又是陪嫁奴仆,不可能回郑国去,白景源就将他安排到邙邑来管理王庄。
邙邑说是他的封邑,事实上是任氏姐妹的自留地,封邑出产也从未交给他过,全都被任沂拿去养那支骑兵了,白景源这么安排,不过是为了让任袖心里舒坦,本没有期待过什么,没想到伍元来了之后,每年都会派人给他送各种封邑土特产,什么瓜啊菜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日子久了,当初那一丁点怨气也就消散一空了。
“这只瓜难得甜,你也尝尝,别光看我吃,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想到从前,白景源难得说了句软话,毕竟像他这般,活到三十几,还能重新年轻一回的,实属罕见。
这种人文关怀,大概类似于热恋男女对单身汪的怜悯,说不上好坏,纯粹有感而发。
伍元知道他一向很好说话,得到他的认可,还是很高兴,又听他让自己吃瓜,忙摆摆手:“老奴牙都快掉光了!别说这瓜,就是豆腐,吃起来都费劲!”
豆腐都吃不动了,怕是早就饿死了,白景源不想聊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就不说话了。
伍元知他性子,最是不会让人难堪,这么多年,就不曾听他讲过什么刻薄话,既然不愿接这话茬,就是要换话题的意思,便笑着开口:“大王若是担心奴奴闲着无趣,不若奴奴与您说说最近新鲜事?”
“哦?你不是成天待在庆云宫?能知道什么新鲜事?”
庆云宫说是宫,在白景源看来,就像个农庄,平日里主子们不在,就只有不受宠或者养老的老仆,以及劳作的农奴和本地乡民在,这些人都是一辈子不出封邑的,哪能带来什么新消息